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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小婷/校对、配图:jiamin
 
 
(64)《惊 变》
 
  方羽住在法源寺中,虽有舅舅照顾,终是难平丧母之痛;往昔与母亲共享天伦、虽贫苦亦甘甜的点滴回忆,如烙印般深刻脑海,难以磨灭。
  这晚,智化来到方羽房中,见他独自倚窗含悲,心下顿明,“孩子,又在想你娘了?”
  “娘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,她的恩情我还来不及报答,她就这样死了,我不甘心啊!”每念及此,方羽总是无法克制的激愤。
  “佛经上说,‘生又何尝生,死又何曾死’,本来生生死死,死死生生,都是在一个循环中。所以说,死是生的开端,生是死的起点。”智化还是一如既往地开解着。
  奈何方羽此刻根本听不进这些话,“我不晓得您在说什么,我只知道,他们要替我娘偿命。”
  智化颇觉无奈,
“冤冤相报何时了,你又何必种下这个恶果呢!”
  “为了我娘,什么恶果我也不怕。”方羽似乎一意孤行。
  “善哉,善哉,难道你不明白万物皆空的道理?”智化没有放弃规劝。
  “这么说,我娘是白死了?”方羽不由得激动,谁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呢!
  “生死有命。”
  舅舅如此淡漠,方羽实在想不透,“生死有命?那么世上的坏人,难道你都视若无睹吗?”
  “匡复正道,唯有佛法。”智化不紧不慢地说着他心中永恒的真理。
  “佛法?”
  智化缓缓点头,此时有个小和尚进来通报,有位蔡大人来访。智化答应了一声,匆匆撇下方羽离去;剩下他一人独自疑惑着,不知来者何人,竟让舅舅如此紧张。
  第二天,方羽起身打开房门,遇见个小和尚,嘱咐他今日寺中有贵客,切勿擅自走动。方羽答应着,重又关门回房,心中暗思,“舅舅已经看破红尘不问俗事,我又何必留下来打扰他呢?还是走了吧,反正考期也近了。”打定了主意,他步出房门,来到方丈室外正要敲门,忽听房中传来谈话声,“杀一个李沂,也不能收到杀鸡儆猴的效果。” 李沂正是娇红的父亲,方羽闻言一惊,忙小心躲开细听。
  却说这房中人是何来路?怎会在智化屋内呢?原来昨日造访的那位蔡大人乃当朝丞相,来找智化是为了今日和他借方丈室与朝臣商议朝事,以避人耳目。此刻他正与一位宦官在房中密谋大事,二人商议着要将朝中所有反对他们的旧党人士全部扣上反叛的帽子,铲出朝廷,以便独揽大权。
  阴谋一句句落入方羽耳中,直听得他怒火中烧,暗自恨道,“好狠毒的阉官。”却不料被房中二人察觉,方羽躲避不及,被逮个正着。智化急
忙赶来,苦苦恳求公公饶他小命。方羽不愿屈服恶人,宁愿受死。阉贼可恨,逼迫智化为方羽剃度出家,让他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危急关头,宫中来人,急召文武百官回朝,共商金人完颜阿骨打称帝一事,众人离去,方羽这才暂时幸免。
  为免祸事重临,方羽急忙回房收拾行李,欲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。智化推门而入,“方羽,你要走了?”
  “不走难道留在这儿当和尚吗?”方羽恨恨地答道,此时的智化在他眼中,已不再是原先那个和蔼淡定的舅舅了,看见他只觉得气愤与伤心。
  智化没有在意他的态度,接着问道:“你想何去何从?”
  “不劳费心。”方羽扭头欲走,刚至门口,又想起了什么,转身问道,“我就这么走了,他们会对你不利吗?”虽然不齿于舅舅为奸人为虎作伥,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人,无法不牵挂他的安危。
  “利便是不利,不利便是利,你又何必挂心呢。”智化倒是并不在意的样子。
  这套不变的说辞触动了方羽内心的痛处,不由得提高了嗓门,“你又来了,你这套生生死死,死死生生,万物皆空,似是而非的谬论,再也骗不了我了!”
  “阿弥陀佛,老衲何时骗过你。”
  “你还想抵赖,原先我以为你是个慈悲为怀、普渡众生的高僧,没想到你在背地里却跟那些权奸同流合污,残害忠良之士!”智化的行为在方羽心上划下了深深的一刀,他实在很难接受自己如此尊敬的舅舅会是这样的人。
  智化无法对他明言,只是叹了口气,“老衲是被迫出于无奈。”
  “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。你不是叫我看破生死吗?为什么临到他们要杀我,你反而去求他们呢?”方羽此刻体会不到智化的难处,只是执着于自己亲睹的事实。
  “舍妹产子艰辛,老衲是为她而求。”智化虽出家多年,终是难断亲伦。
  “你总是戴着假面具对人,嘴巴上说的是一套,做的时候又是另外一
套。”方羽好像并不领情,还是固执地指责他虚伪。
  智化无意辩解,“方羽,日后你就会知道了。孩子,赶快走吧。”
  方羽扭头离开,智化独自叹息,“岸本来是很近的,可惜他的心已经漂远了。孩子,你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彼岸呢?”
  方羽正要步出寺门,抬头见到那个蔡大人重新折回,连忙躲开。见他径直走向内院,终究不放心智化,悄悄尾随而入,躲在方丈屋外察看动静。但见智化端坐房中,似在打坐,蔡大人连问数语,不见他回答,上前一推,竟是早已服毒自尽;气急败坏之下,忙率人出门去追方羽。
  待得他们离开,方羽折回房中,跪在智化遗体前,泣不成声,“舅舅,甥儿不孝,不但连累您老人家,还误解了您。您为什么不责备我呢?为什么……”转瞬之间又一位至亲阴阳相隔,天地为何皆不仁。悔恨的泪水冲击着方羽的心,他恨自己的卤莽无知,恨世道的黑暗与不公。“舅舅,你安息吧。”慢慢合上智化的眼睛,他坚定地发愿,“甥儿一定努力奋发向上,绝不妥协,直到我能揭发这些朝中权奸,他们如何误国、如何陷害忠良的这些罪行为止。”

(65)《夺 魁》

  自方羽离开之后,娇红日夜惦念,时常到庙里上香为他祈福。
  这日,待得娇红祷告完毕,一旁的秋香笑说:“小姐,自从方羽小哥走了以后,你来这边上香就没有间断过;方羽哥要是知道了,不知道有多感动呢!”
  “俗语说‘行船走马三分险’,此去赴京有数千里之远,我不能随后跟随他、照顾他,唯有求菩萨保佑了。”方羽伤势未愈,又是头一回独自出远门,让娇红如何不担忧。
  秋香不禁有些垂头丧气,“人生为什么就不能顺顺利利的呢?一定要有这么多的波折,老天真是作弄人。”
  听她这般抱怨,娇红微笑着开解道:“年有四季,日有阴晴,月有圆缺,没有波浪起伏的话,怎么叫作人生呢?”
  “也对,”秋香点头附和,随即反过来安慰娇红,“小姐,你尽管放心吧。方羽小哥人这么好,而且又好学不倦,我相信他不会辜负你的期望,一定会高中状元回来的。”
  “但愿如此。”娇红不由得浅笑盈盈,眼波中流转着期盼、闪动着信心,方羽会成功的,一定……
  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,方羽终于平安抵达京城,在一家小客店中栖身。
  这天夜里,方羽正在房中安睡,忽然有个红衣人从天而降,口中念念有词,“神目本如电,人欺天不欺,天开皇榜。”言罢以手中朱笔朝方羽额头一点,只见红光闪过,方羽眉间立现一颗朱砂。
  方羽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,望见床前之人,只惊呼了一声“鬼”,随即昏厥。
  “我是主掌文运的‘魁星’,点魁之事已了,吾神去也。”红衣人一个转身消失不见,一如适才出现时一般迅捷、突然。
  原来此人竟是天神下凡吗?那是否预示着方羽此次参试可以一帆风顺?若果如此,可真是苍天有眼、佛祖庇佑。只是,这一切似乎有些不可思议,让人不敢确信,究竟是真是假呢?
  第二天,方羽一天未曾出房,小二不放心,进来探望,见他仍躺在床上昏睡,上前问道:“庄公子,你怎么了?”
  方羽强展双眸,硬撑着坐起来,“我也不知道,只是觉得有气无力,全身发冷。”
  小二很是担心,“那你明日如何应考?”
  “如今只有尽人事,听天命了。”事已至此,方羽也别无他法。
  “你无缘无故病倒,脸色发青,”小二说着,忽然发现了什么,奇怪的看着他脸,“你眉心上怎么还有一点朱砂?”
  方羽微觉诧异,伸手连抹了几下,“还有没有?”
  “没有了,你怎么弄的?”
  方羽略一迟疑,忆起昨夜所见,“是鬼魅点在我头上的?!”莫非……不是梦吗?
  小二闻言有些惊惧,“我到前面弄点吃的给您,你吃完好好休息一下,明天好应考。”说着忙不迭地出去。
  方羽又抹了几下眉心,裹紧被子,也甚为不解,难道真是自己病昏头了?
  次日便是考期,方羽的身体仍未见好转,唯有强打着精神,尽心尽力地答着题,常常写上几句便要停下休息片刻。就这样从白天一直坚持到夜间,终于写完了所有的试题,方羽已是心力交瘁;起身正欲交卷,只觉一阵头晕目眩,再也支撑不住,倒了下去。
  再度醒来时,方羽已然躺在了客店的床上;小二端着药进来,扶他慢慢坐起身来。
  方羽道了声谢,接过药碗,“对了,小二哥,我是怎么样回来的?”
  “你都不记得了?”
  “我隐隐约约记得,那篇‘论王霸之道’刚要写毕,忽然觉得全身乏力,然后就失去了知觉了。”方羽努力回忆着。
  小二接口道:“没错,你晕倒在考场,是今年大主考纪御史纪琏他派人送你回来,还命小的好生照料公子呢。”
  “原来是纪大人。”方羽闻言甚是喜悦,虽然只见过一次,但他深知纪大人是位正直的清官,而且又是娇红父亲的好友,由他主考,当是众考生之福吧!
  等待放榜的日子是漫长的。这天,方羽一如既往地躺在房中休息,只听得小二兴奋的跑进来,起身问道:“小二哥,有什么事吗?”
  “恭喜庄公子,贺喜庄公子,您高中状元了!”小二一脸的喜色。
  惊闻喜讯,方羽一阵激动,可是很快又平静下来,“小二哥,你有没有搞错,我晕倒在考场里,被人家抬了回来,怎么可能中状元呢?”带病参试,方羽并不敢抱什么希望。
  “你不信的话可以问报录的,他们马上就会进来了。”
  正说着,掌柜带了报录者进来,“恭喜庄老爷您夺魁了!”
  “这……这是真的?”一切都有板有眼,似乎不由得方羽不信。
  报录者递上录取榜单,“千真万确,庄老爷您请过目。”
  方羽接过看了一遍,真的!是真的!喜悦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,
“娘,您看见没有?儿十年苦读终于没有白费。娘,您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吧。” 终迎来了这一日,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,没有辜负母亲多年来的细心养育与谆谆教导。人定胜天,说什么“天生乞丐命”,从今以后,再也没有人可以用这顶帽子来压他了!
  遥望泉州,夜静如水。娇红倚窗而立,回忆着往昔与方羽共同的点点滴滴,思念之情愈发蔓延,“方羽,你现在在哪里?为什么不给我只言片字?为什么不给我音讯消息?你可知道我在想你?……”
  门外忽然传来秋香的声音,打断了娇红的思绪。只听她嚷嚷着,“小姐,好消息,天大的好消息!” 一边兴冲冲地推门进来。
  娇红拉住她,急急地问道:“香儿,是什么事这么兴奋?”
  秋香故意卖起关子,“你猜。”
  娇红只想快快知道答案,“我猜不着啦!”
  “骗人,其实你心里早就猜到了,我说得对不对呀?”秋香倒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事。
  “香儿,你再兜来兜去绕圈子的话,我就生气了。”娇红有些无奈,只好端出主子架子。
  可惜秋香不吃她这一套,还是不忘逗她,“才一会儿工夫你就等不及了?!”
  “小鬼,看我饶不饶你。”娇红可不甘心这样被调侃,一个转身拉住秋香,伸手向她腰间探去。
  秋香触痒不禁,立刻讨饶,“小姐,好嘛,我说嘛。”二人停止打
闹,秋香扶她坐下,“小姐,刚才衙门的张捕头受了纪安纪公子之托捎来口信,他说方羽哥高中状元了。”
  “真的?”终于听到了确定的消息,娇红欣喜万分,“谢天谢地!感谢菩萨保佑方羽,方羽终能熬出头来了。伯母若是地下有知的话,一定会含笑九泉的。”
  秋香接口道:“庄伯母的仇可有机会报了。”
  “你怎么这么说?”娇红闻言微微变色。
  “本来就是嘛,贵祥他们母子二人害得伯母和方羽哥这么惨,我每次想到就咬牙切齿。”
  “冤家宜解不宜结,何况他们是一家人。”娇红好言相劝,不希望大家把仇恨延续下去。
  “什么一家人啊!”秋香还是不以为意。
  “好了,”娇红心知一时也说不通,加上此刻最心系的还是方羽,便换了个话题,“纪公子除了带这个消息以外,有没有说方羽的归期?”
  “有,他说新科状元等到圣上钦点之后,就可以返乡了。”
  “希望这天早点到。”重逢的一刻已经盼望了太久,终于要来到了……

(66)《荣 归》
  方羽高中之后,自然拜在主考官纪琏门下。这日一早,又来到纪府拜访。
  见过礼之后,师生二人入座,方羽缓缓禀明来意,“学生今日前
来,特向恩师辞行,返回故里。恩师拔擢之情,学生铭感五内。”
  纪琏笑道:“贤契不必如此过谦,本官之所以如此,无非是为国举才,并无任何的心意。贤契此次高中状元,凭的是真才实学,并非侥幸所致;所以尔后你当努力为国,方不负本官期望。”
  “恩师教训得极是,学生一定遵循。”字字箴言,方羽自当受教。
  “由小儿口中得知,贤契与娇红侄女情投意合,此次功成名就
返回泉州,是否该完成终身大事呢?”说完了正事,纪琏话锋一转,问起了小辈们的儿女情事。
  提到娇红,方羽嘴角止不住的盈盈笑意,甚是腼腆,不知如何回答;方羽还是以前的方羽,一点都没有变。
  见他如此,纪琏呵呵笑道:“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,此乃是伦常大事,贤契何必如此扭捏。”
  “学生是有此意。”恩师这般关怀,方羽终将心意和盘道出。
  纪琏颇为喜悦,“如此甚好,那本官预祝你们百年好合,五世其昌。”
  “多谢恩师。”
  辞别纪琏,方羽返回泉州,一路敲锣打鼓,鞭炮声声,好不热闹;百姓们争相出门,迎接本地第一个状元郎,举城尽欢。方羽端坐马上,远远地看见天龙与狗包也在人群中;故友相见,喜不自胜,唯不见娇红身影。
正说话间,忽有三人迎面闯入队伍中,似在打架,扰乱了秩序,正在行走的队伍被迫停下。方羽忙喝止三人,定睛一看,其中挨打之人竟是贵祥。
  却说贵祥因何事与他人结怨呢?原来,自庄家败落后,贵祥仍然不思进取,终日无所事事,生活的重担都压在月娥身上,实是不堪负荷。巧珍一如既往地处处刁难月娥,前些天更是教唆儿子卖妻换银。贵祥终是个没
心没肺的主,竟不顾念月娥待他的情分,哄骗她入戏班学戏,实则将她卖给了班主,换回了一百两银子。奈何贵祥恶习难改,没多久就几乎挥霍一空。月娥获悉真相后,不甘心被丈夫欺骗,暗中从戏班逃脱,躲回娘家。班主怎肯善罢甘休?自然找贵祥要人,于是便出现了适才街头斗殴的这一幕。
  此刻贵祥见到方羽,仿佛有了护身符一般,甩开正在揪打他的二人,一副洋洋自得、有恃无恐的模样,似乎吃定了方羽不会坐视不理。看他如此嚣张,方羽不由怒上心头,高声下令,“驱走,再敢造次,严惩不贷!”
  两名官差得令,将三人赶至街角边,贵祥很是惊慌,不断哀求方羽救
救他。毕竟是亲哥哥,方羽也稍有不忍,唯念及往昔种种恩怨,终难释怀,硬起心肠,自顾离去。
  重回故地,方羽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大众食堂,一路东盼西顾,终于见到了那个分别多日、朝思暮想的熟悉身影。原来,适才娇红未曾露面是被秋香拖回房
里梳妆打扮去了;此刻出现在方羽面前的她,显得格外清丽脱俗。二人久别重逢,欣悦之情自不待言;执手相看,满腹相思不知从何说起,只是声声呼唤着彼此的名字。四周掌声雷动,为这对一路走来的有情人祝福……

 
(67)《宽 恕》
 
  当晚,一众老友为方羽设宴洗尘,狗包拿出看家本领特制了一桌美味,大家把酒言欢,好不热闹。
  天龙喝到痛快处,又举起酒杯递到方羽面前,“方羽老弟,我敬你一杯!”
  “好,来!”方羽自然不能辜负老友盛情,跟着拿起了酒杯。
  娇红拉住他,“方羽,少喝点吧,喝多会醉的。”方羽平日很少饮酒,眼见他今晚已经喝了不少,娇红自然担心他的身体。
  天龙怎肯罢休,冲着她调侃道:“嫂子,还没过门,就管起我们兄弟了?”
  这一声“嫂子”,直叫得娇红低下头去,含羞带笑地不再言语。方羽笑着安慰她:“不妨事的。”转过身去和天龙干了这一杯。
  正在欢笑淋漓之时,忽听得门外有人唤方羽,回头一看,竟是巧珍。
  适才的喜庆气氛顿时凝固。一股怒气直冲上方羽眉头,这害死母亲的
仇人,他一刻也不想见到,当即扔下酒杯,转身欲进里间。娇红连忙跟上,一把拉住他。
  这里巧珍也顾不得别的,拄着杖、拖着行动不便的腿一瘸一拐地进来,哀求方羽救救儿子贵祥。原来日间那戏班班主不肯人财两空,将贵祥告上了衙门,现关押在牢。巧珍纵使对旁人百般刻薄,千般无情,但唯一的亲生骨肉,焉有不疼之理;为了儿子,明知方羽恨己入骨,还是硬着头皮前来央求。
  见她如今这般凄凉,娇红心有不忍,“方羽,你就答应她吧。”方羽没有应声,多年的宿怨,刻骨的仇恨,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。
  巧珍跪于地下,“我知道,我知道我对不起你,也对不起你娘,如今来求你也无济于事;可是那是我一手造成的,你怎么样罚我、打我都可以,你要救救贵祥。”
  听她提到往事,方羽不由得深吸一口气,强自咽下满腔的愤怒,始终不愿正眼面对巧珍。
  “方羽,你怎么这样无动于衷呢?”眼见方羽似乎还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模样,娇红不禁有些焦急地责怪着。
  巧珍爬过来拉住方羽的腿,“我知道,我该死!是我错了,我不是人!我该死,我不是个玩意儿!我给你赔罪,我给你磕头,我求求你啊!我给你磕头
了,救救贵祥,求求你,救救贵祥吧!”巧珍一面苦苦哀求,一面狠狠地抽自己耳光,不停地给方羽磕着头。此刻的她,只是一个救子心切的平凡母亲,往昔的骄横跋扈已然不见。也许,她是真的清醒了,今天这样的局面怨不得别人,都是她一手造成的,是她害了这个家,更耽误了贵祥;仅凭一句虚幻的“天生状元命”,把儿子宠溺成了一事无成的小混混。如今,当年的预言倒是成了真,只是这“状元”与“乞丐”却调了位,这一切,是讽刺?还是报应?
  方羽毕竟不是铁石心肠,那传入耳中的声声乞求,其实正在慢慢融化他心中的冰川;在仇恨与宽恕之间,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。恨
一个人是很痛苦的,宽恕别人何尝不是善待自己呢!
  在方羽的帮助下,贵祥终于平安出狱了。经此一役,他是否能够洗心革面、好好把握自己的未来的路呢?谁也不得而知。

 
(68)《成 亲》
 
  风和日丽,鼓乐声声,这日的泉州城格外的热闹喜庆。披红挂彩的状元郎方羽,一脸幸福的笑容,站在家门口迎接花轿。今日,正是他和娇红的大喜日子。
回首来时路,他们携手经历了多少风雨,终于修成正果,缔结良缘。
  一根小小的红色喜带,新郎握着这一端,新娘拉住那一头,两颗紧紧相连的心,不可分割地融为一体。未来的人生,他们仍将并肩同行,用自己的双手,创造属于他们的美好明天!
~全剧终~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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