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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小婷/校對、配圖:jiamin
 
 
(60)《立 志》
 
  方羽守在母親床前照料著,不知過了多久,只聽得房門輕輕被推開,嬌紅端著碗粥進來,走到方羽身邊,細聲勸道:「方羽,先吃點東西吧。」
  「我不餓。」方羽此刻,哪裡還有這個心情。
  「瞧你這個樣,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快要撐不住了。」嬌紅轉身將適才放在桌上的粥端到他跟前,「來,吃一點吧。」見方羽不接,她繼續勸說著,「你不用飯,萬一把自個兒累壞了,誰來照顧伯母呢?」
  方羽看看床上昏睡的母親,滿臉的擔憂之色。
  「要不,我就餵你了。」嬌紅說著,當真拿起了碗中的勺子,似乎就要往方羽嘴邊送。
  方羽終是拗不過她,只得接過碗,慢慢地吃起來,嬌紅這才放心地露出了笑容。
  在食堂休息了一陣,梅芳的身體略略恢復了一些。當晚,方羽小心地攙扶著母親回到家中,乍進院門,只見兩個粗壯漢子突然出現,圍住了他們,母子倆均是一驚。
  這兩個漢子是誰?來此意欲何為?原來,貪得無厭的巧珍仍對「漢白玉獸」不肯罷休,私下唆使貴祥去方羽處騙回此玉。奈何貴祥不以為意,完全不將這不值錢的玩意兒放在心上,不肯親自出馬,只說找幾個人去嚇唬方羽母子一下也就是了。言者無心,聽者有意,巧珍可是個說得出、做得到的狠主兒,於是便有了方纔的那一幕。
  得知了此二人的來意,方羽心下頓時明瞭,冷冷的注視著他們問道:「是我二娘讓你們來的是嗎?」
  「聰明,你真聰
明。」對方似乎有恃無恐,料定方羽必會乖乖就範。
  方羽故作輕鬆的一昂頭,「你們走吧,漢白玉獸我已經丟了,回去告訴她,讓她死了這條心,省得再癡心妄想!」眼見得巧珍如此咄咄逼人,方羽自是憤恨不平,平淡的語氣也掩飾不了雙眸中透出的深深恨意。
  此二人可不是什麼善類,這樣的說辭如何打發得了他們?為首的那個惡狠狠地瞪著方羽,「幹嘛,你當我們兩個是嚇大的!」
  方羽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目光,「你想怎麼樣?」
  對方冷笑一聲,「怎麼樣?拿人錢財,與人消災,你只要乖乖把漢白玉獸交出來,我們就好說話,不然……」只見他突然伸手將方羽狠狠一推。方羽未及防備,向前踉蹌了幾步,險些摔倒。
  眼見兒子吃虧,梅芳又是心疼又是焦急,正要趕過去,不料卻被餘下的那個賊人制住。方羽急欲回身救母,為首的賊子搶先一步攔住了他,萬般惡賴地威脅道:「你這老母親病得這麼累,我看乾脆就讓她去做神仙算啦!」
  方羽又急又恨地吼道:「你敢!這裡是有王法的地方,你敢動我娘一根汗毛,我馬上到官府告發你們!」
  話音剛落,對方重重地甩了方羽一巴掌,並將他一腳踹倒在地,不停地拳打腳踢。可憐方羽不懂武功,勢單力薄,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。愛子遭此重創,一旁的梅芳心如刀割,奈何年老體弱,逃不開賊人的牽制,掙扎間,被推倒在地,立時昏厥。發現鬧出了人命,二賊即刻扔下方羽,逃之夭夭。
  方羽顧不上滿身的傷痛,撲到梅芳身邊,扶起母親聲聲呼喊,竟換不來母親的半點回應,內心的恐懼迅速擴散;伸出顫抖的手,遲疑著探向母親的鼻息……彷彿被雷擊中一般,方羽全身劇烈的一顫,難以置信地呆了
半晌,從小相依為命的母親竟然就這樣在自己眼前含冤離世了嗎?從今以後,再也看不到母親慈祥的笑容、再也聽不到她輕柔地喚自己一聲「小羽」了嗎?……
彷彿失去了生活的主心骨一般,巨大的悲哀打擊得方羽手足無措,只能緊緊地摟著逝去的母親,任憑凜冽的寒風將他聲聲的泣血吹散在夜空中……
  母親慘死,豈能坐視兇手逍遙法外。第二天,悲憤的方羽一狀將巧珍告上公堂,力求為母討回公道。可恨貪官見錢眼開,收了巧珍的賄賂,硬是顛倒黑白,宣稱梅芳的屍身並無任何內外傷,證據不足不予偵辦,反將方羽重責二十大板,逐出公堂。
  短短數日內接連喪父喪母,方羽的苦楚,大眾食堂裡的眾人都是感同身受一般,只愁不知如何安慰。好容易等到方羽回家,早已守侯多時的眾人忙起身相迎,誰料眼前的方羽卻是伏在天龍背上、虛弱不堪,眾人皆大吃一驚。
  天龍進屋剛一站定,嬌紅便急急的問道:「怎麼會這樣子呢?」
  「他被打了二十大板。」天龍如實相告,一邊慢慢地放下背上的方羽。
  嬌紅又是氣憤,又是不解,「方羽是原告,為什麼要打他呢?」
  天龍攙扶著站都站不穩的方羽,忿忿不平地說著:「他非要去告,我叫他去莊家討回個公道,他非要去告官,民不跟官鬥嘛!」看著自己的小兄弟受罪,天龍也是十分心疼。
  「世道如此,何來希望呢?!」聞聽此言,嬌紅不由得心寒,為何世間儘是些不恤百姓的貪官呢?!
  秋香拉住她,「小姐,你別氣了,你也別說了,我們先給方羽哥治病啊。」
  一句話提醒了嬌紅,她趕緊收拾起自己的情緒,招呼狗包去拿絆創
藥,眾人七手八腳地齊心照顧方羽。一切都等他身體復原之後,再從長計議。
  上了藥,休息了一陣,方羽稍稍精神了些,此刻房中只剩了嬌紅一人在陪伴他、勸慰他。
  「法理人治,法沒問題,是人給弄壞的。」嬌紅轉過頭,看著趴在床上的方羽,「方羽,你不要灰心,也許泉州不行,我們越區上告,不能放過這些貪官污吏。」
  方羽似乎並沒有被她的執著和鼓勵所感染,只是平淡地答了一句,「沒有用的。」
  「方羽,你不要自暴自棄,讓這些小人毀了你的志氣。」聽得方羽如此反應,嬌紅自是憂心,不希望他放棄對真理的堅持,更加害怕他會從此一蹶不振。
  方羽吸了口氣,忍著傷慢慢站起身來,「嬌紅,為什麼?為什麼我爹死了,他們找也不找,只為了漢白玉獸?為什麼我娘死了,
他們查也不查,一句毫無證據就此撤棄呢? 」
  嬌紅看著他,不知該如何作答;也許她根本知道,只是,實話往往是殘酷的,現在說出來,他能接受得了嗎?
  「這完全是事不關己,利慾熏心。」方羽一針見血的給出了答案。
  「方羽,不如我們上京城找紀世伯,請他給我們主持公道。」嬌紅想到了一個頗為可行的辦法。
  不料方羽堅決地搖了搖頭,「不,我不要再去求任何人!」
  嬌紅不解地看著他,「你的意思是……?」不求別人,難道他已經想到辦法了嗎?
  眼中閃動著堅毅,方羽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:「既然權利是這麼重要的,我要去當官,我要上京考狀元!」經此一役,他已深刻的明白了這個道理,官場的黑暗他無力改變,但至少,他可以不再四處求告,看人臉色;靠自己的力量為母親伸冤,為蒼生謀福。

(61)《逃 亡》
  夜深人靜,方羽獨自在房中徘徊,久久不能入睡;忽見窗外似有黑影閃過,緩步上前正欲看個仔細,只聽得身後傳來腳步聲,回頭一
看,竟是昨夜害死母親的那兩個兇手。
  兇手再次上門,又是所為何事?原來,巧珍擔心方羽不肯善罷甘休,為了永絕後患,遂動了殺機;此二人去而復返,正是奉命前來剷除方羽。
  仇人見面,分外眼紅,方羽高聲怒吼:「你們害死我娘,我正愁沒處找人呢!你們來得正好!」
  「你死到臨頭還想報仇,好,來呀!」賊人一臉的猖狂,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。
  方羽怒不可遏,衝上前去欲拚個魚死網破,怎奈力不如人,三兩下便被牢牢制住。恰在此時,原本住在隔壁房裡的嬌紅因記掛方羽,所以過來探視,不想卻正撞上這驚險一幕。
  眼見她無端捲入,方羽急得大叫:「嬌紅,你快走!就是他們害死我娘的!快走,你快走啊,走啊!」自己
已經身處險境,決不能再連累她受到傷害。
  賊人攔住嬌紅,毫不留情地連下重手,威脅不准出聲;嬌紅並未被嚇退,不斷的高聲向屋外的天龍呼救。方羽眼睜睜地看著嬌紅挨打,真真比打在自己身上更心焦,只恨受制於人,竟是無法上前救護。眼看二人危在旦夕,此時,正在院中鼾睡的天龍終於被嬌紅的呼喊聲驚醒,一個翻身爬起來,衝入房內與二賊揪打在一起。
  好容易暫時掙脫了賊人的束縛,嬌紅急忙催促方羽盡快離開此地。殺母之仇不共戴天,方羽豈肯罷休,「他們是殺我娘的兇手,我要報仇!」
  嬌紅緊緊拉住他,「不,來日方長,不急在一時,你快走吧!快走!」一邊不由分說的將他向門外推去。她深知此時方羽若多留一刻,便是多一分危險,只有先保住性命,一切才有希望。
  「娘屍骨未寒,喪期未滿,我不能逃!」方羽仍舊割捨不下,此時離開,豈不枉為人子!
  「你放心,有我在,快走!」嬌紅不容他再耽擱,用力將他推出了門外。
  山林中,方羽奮力奔逃,身後的賊子步步緊跟。所幸天尚未明,四週一片昏暗,巧借地勢的掩護,方羽終於躲過了追殺,安全逃脫。
  折騰了一整夜,方羽早已身心俱疲,加上舊傷未癒,終於支撐不住,暈倒路邊;恰逢一對父女下田幹活經過此處,將他救回家中,悉心照料。
原以為方羽能夠暫時無憂,好生休養一陣,誰料風波又起;老漢的妻子得知方羽身上留有官府仗刑所致的傷痕,擔心他來歷不明會給自家惹來麻煩,故暗中通知官兵前來拿人。幸得老漢與閨女心善,掩護方羽從後山逃離,並贈其乾糧,送他踏上進京之路。

(62)《流 離》
  方羽一路步行上京,疲憊不堪,途經一家小店,熱騰騰的飯菜令他頓覺飢腸轆轆,奈何身無分文。躊躇了一陣,終究抵不過飢火的蔓延,只能硬著頭皮上前,向老闆請求賞一個饅頭。可惜天下人並非個個心善,沒有錢,老闆怎肯白給。一邊坐著的兩個食客譏刺方羽像叫花子,將手上的饅頭扔到他身上。方羽忍住嘲笑的目光,慢慢低身揀起一個,道了聲謝,啃
著饅頭轉身離開。
  一句「叫花子」,觸動了方羽心中的痛處,思緒頓時飄回了十年前……
  當年梅芳重病初癒,全賴兒子細心照料。這日,小方羽一如既往地幫娘親梳著頭。
  「這藥裡摻了人參,每日至少要二錢,不便宜啊。」梅芳看似無心地說著。
  小方羽聞言憨憨一笑,「娘吃出來了,真厲害。」
  「富貴日子娘過過。娘相信你是個聽話誠實的孩子,告訴娘,這錢打哪兒來的?」梅芳淡然地笑笑,隨即話鋒一轉,道出了心中的疑慮。
  小方羽坦然答道:「不偷不搶不騙不討,孩兒跟人家借來的。」
  「向誰借的?」
  「我遇到一個好心人士還有他的女兒。」小方羽說完,繼續低頭給母親梳頭。
  梅芳一驚,似乎有些不好的預感,轉過頭看著兒子,「他跟咱們素不相識,為什麼要借這麼多錢給咱們呢?」
  「因為他知道娘病了,孩兒本來不願收,但是他們硬塞,還訓了孩兒一頓,孩兒才勉強收下;不過留了他們在溫州的地址,等將來賺了錢再還給他們。」小方羽把遇見嬌紅父女的事告訴了母親,獨獨隱瞞了自己賣身之說。
  「天下有這麼好的人?」梅芳不太相信,繼續追問道:「你在哪兒遇到他們的?」
  「大街上。」小方羽畢竟年幼,本性又純樸,毫不掩飾的回答著。
  這句話卻是令梅芳抓住了漏洞,「大街上?你上大街上去幹什麼?」
  「我……我沒做什麼。」小方羽有些慌神,又不敢透露實情,支支吾吾著,躲開母親的目光。
  「你要是沒做什麼,他們怎麼會知道娘病了?」 兒子的反應讓梅芳更是生疑,索性直接了當地問道,「你去討錢了?」
  「沒有,孩兒謹記娘的話,就算餓死也不去討飯。」小方羽一口否認。
  「那一個陌生人,怎麼會知道娘病了?你跟娘說清楚!」 眼見兒子無話可答,梅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, 「好,你要是不說清楚,那定是有蹊蹺。哪有一件好事能說不清楚的呢!你真的是去乞討了?」
  小方羽回過頭,堅決不承認,「我沒有!」
  「那你在大街上做什麼?」梅芳苦苦地追問著,小方羽躲不過,
只有閃爍其詞地答了句,「做買賣。」
  「買賣?咱們有什麼可賣的?你還不講,你還不講,你……」多年來,一句「天生乞丐命」始終如巨石般壓在梅芳心底,如今兒子偏不爭
氣,怎不教她痛心!情緒激動之下,頓時咳嗽不止。
  小方羽慌忙扶她坐下,跪倒在地,「娘,您別生氣,兒說實話。兒到街上去賣身。」
  梅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驚異地看著兒子。
  「兒懂娘的心,我絕對不會去做叫花子,讓那算命的話應了驗。可是娘生了那麼重的
病,我又沒錢抓藥,我想要是我去幫人做工掙藥錢,清清白白的憑自己勞力,沒什麼不能做的。直到後來遇見那位好心的大爺,他聽說您病了,就主動借錢給孩兒,還囑咐孩兒要好好照顧您。孩兒起先不肯,誰知他後來發脾氣罵孩兒愚蠢,說什麼人命千金,所以孩兒這才……這才……」
  梅芳早已泣不成聲,她萬沒有想到,年幼的兒子竟會這般貼心、懂事。錯怪了兒子,她自是自責,但更多的,是一份感動和欣
慰;上天對她總算不薄,有子如此,一切的委屈和苦難又算得什麼!伸手扶起兒子,摟入懷中,母子連心,任何險境都可以微笑面對。
  苦澀的淚水伴著饅頭,一滴滴流進方羽心裡,不堪回首的往事彷彿潮水般,一幕幕湧上心頭。未來的路還很長、很艱險,為了自己,更為了母親,再苦再難,他都不可以退縮,銘記著母親的教誨,一步一步堅定的走下去……

 
(63)《遇 親》
 
 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,一身的傷痛、疲累與飢渴折磨得方羽幾乎脫了人形。腳下的路似乎越來越崎嶇,手扶著一棵大樹,他已無力再前行,只覺得四周的景
色在自己眼中漸漸模糊,直至完全消失……
  再度醒來的時候,面對著一片陌生,不知身處何方。方羽慢慢起身,只見床前站著一位慈祥的長者,看裝束應該是位僧人,不禁開口詢問道:「此處是……?」
  「法源寺。」僧人見他清醒,甚覺寬慰。
  原來,在方羽昏迷的時候,恰逢兩個小和尚經過,將他救回了寺中,才又逃過一劫。
  得人恩果,方羽自是感激,恭恭敬敬地說道:「敢問……敢問師父上下。」
  「貧僧智化。」
  方羽聽得此名,頗為震驚,慢慢地下得床來,不敢相信地緊盯著眼前的人。
  智化上前扶住他,「施主,您長途跋涉,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,再加上舊傷還沒有好,要好好的休養,不要亂動。」
  方羽一把拉住他,又驚又喜地叫了一聲「舅舅」,但見智化一臉的莫名與詫異,方羽急急地補充道,「舅舅,我是您親外甥,我是方羽呀。您還記不記得,您曾經命人送了一塊八卦護身符給我?」
  「施主是方羽?」提到護身符,智化終於想起了往事,認出了他。
  方羽連連點頭,「我是方羽。」
  「你怎麼會上了平頂山,那你母親呢?」外甥無端出現在此,智化自然諸多不解。
  一句話頓時觸痛了方羽,才遇親人的喜悅
轉瞬即滅,哽咽了半天,不知從何說起……
  休息了一陣,方羽精神已略好,甥舅二人獨處山中相談。瞭解了整件事,智化一聲歎息,「原來是這麼回事。」
  「舅舅,我娘是冤死的,沒有人肯為我們主持公道,所以我不辭千里赴京,為的就是要自求功名、自伸正義。」提起此事,方羽一臉的意憤難
平。
  智化見他一時難以平復情緒,唯婉言相勸道:「你可以在這裡安心唸書,放下煩惱,全心備試。過兩天寺裡有
個法會,貧僧會為你娘好好超渡的。方羽……」
  「甥兒在。」
  「依生命永恆的觀點來看,你娘並未消失,所以你悲傷無須太過,明白嗎?貧僧見你身骨不凡,假以時日,定成大器;屆時若心懷仇恨,如何施德於民?」智化心知外甥本性純良,如今不過暫時之痛,所以稍加點撥,希望幫他早日走出喪母陰影。
  這一番話似淺非淺,方羽有些摸不著頭腦,「舅舅的意思是……」
  「我甥兒甚具慧根,慢慢想,你會想通的。佛家有言,『業識不滅,三界流轉』,又說『無緣不聚,無債不來』。這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數,隨緣,隨緣
吧。」畢竟是出家人,世間一切智化都看得很透、很淡。
  「定數是什麼?」佛法精深,一時之間,方羽當然無法領會。
  「好好唸書吧。」智化沒有正面回答,逕自離開。剩下方羽一人,佇立風中,回味著方纔的那些話,靜靜地思索著……
  此時泉州的莊家又是另一番情景。莊老爺子過世,貴祥擔不起一點責任,只會一味逃避,月娥一人,終究難以力挽狂瀾。莊家負債纍纍,被趕出了大宅,
一家三口擠在一間廢宅中落腳。屋漏偏逢連夜雨,巧珍受不了刺激,一時氣血不順,以至右腿麻痺,行走不便。
  莊家落敗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嬌紅耳中,得知月娥現況慘淡,之前因漢白玉獸發生的嫌隙早被她拋諸腦後,毫不猶豫地拿出身邊現有的首飾和銀兩,讓秋香送給月娥,並邀她來食堂棲身。惟
月娥心傲,不願寄人籬下,此事作罷。
  可歎人世無常,變幻莫測,誰能想到,當年富甲一方的莊府,今日竟會落得如此田地。富不過三代,真是應了這句古話,而這一切,又是誰造成的呢?!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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